第二章：镜中的裂痕（下）

    演员的试镜还在持续。

    房间里的气氛越来越沉，林的表情却越来越明朗，像是在一片混浊中逐渐找到清晰轮廓。他不是在找一个「演技好」的人，而是在找一个够痛的人。

    试镜的第十七人——男人约三十出头，蓬头垢面，声音沙哑。

    当他踏进来的那刻，整个房间安静了两秒。那种气场不是靠外貌撑起来的，而是身上那GU「世界已经输给他」的感觉。

    林起身：「你会笑吗？」

    男人看了他一眼，忽然低声笑了起来——那种笑不是真的开心，也不是故意模仿，而是像肺腑深处崩溃後留下的神经反应。

    一种被活埋过的人才笑得出来的声音。

    林点头，「这场戏，我们只要你对镜子说话。」

    镜子摆在屋子的角落，一盏顶灯在它上方打下微弱光圈。男人慢慢走到镜子前，看着自己，沉默良久。

    他忽然张嘴，像是在跟镜子里的自己讲话，又像在质疑某个远方的神明。

    「今天我杀了一只狗...」

    他低声说道，「没有人在乎牠为什麽乱叫，没有人问牠饿不饿，或者冷不冷。他们只说——牠吵到了邻居。」

    「但我杀了人以後呢？」

    「报纸写着我疯了。社区说我变态。医院说我应该回去接受治疗。」

    「可是谁来问我——我为什麽哭？」